拼個兩敗俱傷，於他人眼中是不值得，但於卿雲眼中卻是她賺了。

幾個太乙金仙能在準聖手下逃脫？幾個太乙金仙能重傷準聖後還能繼續活蹦亂跳？

有她家大師伯秘制靈丹妙藥，不論元神還是肉體上的傷勢，痛過最初只剩下舒麻的爽快。

然而此刻不知該不該得瑟的卿雲駕雲快速的掃視四周，她需要給有莘部落找一個新的落腳點。以商羊的性格、以妖族對人族的蔑視，卿雲對於商羊以後回來找茬的事並不覺得意外。

必須要將這件事扼殺在搖籃！

孔宣斜眼看著嘴角掛著淺淺弧度的卿雲，倒是臉色紅潤絲毫不見那時的傷勢嚴重，心下算是松了氣。

不過三清怎會放心讓這麽點修為的丫頭出來行走？就算出來也該結伴出來。

如他，化形後本是大羅，誤聽誤信，幸得鳳凰血脈強大，和商羊一戰又有九轉金丹相輔，大羅在望。一想起那個告訴他吞劫雷對身體塑造會有好處的弟弟，孔宣咬牙切齒的笑起來。

“看什麽？”卿雲嫌棄的看了眼笑得扭曲了一張俊臉的孔宣，不想吐槽。

“吾觀你右側，此山靈氣剛好，山林水秀，雖不顯眼卻十分適合有莘氏居住。”

對於孔宣言不由衷卻是說得義正言辭讓人毫不懷疑，卿雲將目光移至右側…

一個部洛遷移並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說起來對於洪荒的認識，卿雲和孔宣都是半斤八兩，唯一的區別大概是孔宣得到的傳承要比卿雲全面，關於洪荒明裏暗裏的一些事了解的更加深徹。

洪荒之中洞天福地哪個不是已經被人占據？！而這裏的確如孔宣所說，此山不顯眼以人族如今實力要守住山巒疊翠靈氣濃郁之地，堪比她立刻一步準聖還要難。

“此地甚好，只是……”似是想起什麽，卿雲眉頭一皺透著憂心。

孔宣嘴角一勾，紅衣飛揚發間紅寶石閃著耀眼光華，他伸出修長的手，在卿雲眼前擺了擺道，“洪荒大羅多如鴻毛，但你以為準聖也是滿地都是？”

“難道不是？”就她所知除去已然成聖的女媧師叔，她的老師和二位師伯，還有西方二位師叔都是準聖修為。

“並非是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看著卿雲理所當然的眼神，孔宣突然就覺得說不出話，默默的轉身，能隨便就把九轉金丹送人他該說什麽？雖然他是受益人。

挑選好地方自然是要回去，不過孔宣半路突然就拉著卿雲降下雲頭，在離去時多了幾個鼻青臉腫的小家夥們。

“仙人。”華蘭最是跳脫，但經歷了那日狼鴉突襲之事，他成長了不少，但依舊還是無憂無慮少年郎一枚。不過他看到跟在卿雲和孔宣身後的妖類，忍不住變了臉色，雙手緊握死死盯著。

“不必擔心，乃是吾為汝族尋來的腳力。”孔宣本就不是親和的妖，然而他身邊還有一個基本上什麽都不懂的人，見著華蘭防備的樣子他軟了軟神色，這小子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要不是他來得及時，他恐怕真的要被那什麽玩意的妖族吞下了，想想當真是丟人！

眼角冷光一劃極快壓住，但他身後的那幾只雖然被虐得很慘但看著就不一般的妖族不由湊在一起，渾身了打了冷顫。

“叫你父親來。”

相對孔宣，華蘭更加信賴卿雲，那一日的事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就是眼前這個看著雖然與他年歲相似的少女，給予了有莘部洛安全和信仰，華蘭是打心底裏崇拜和尊敬。

“好。”

華勝是一個出色的族長，卿雲和孔宣並不知他是怎麽說服族人離開祖居的，只知整個部落是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狀態。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茂密的林裏如沒入大海的沙粒，毫不起眼。可孔宣依舊大羅氣勢大開但只是籠罩著有莘部洛，免得被其他大羅、準聖以為他在藐視挑釁他們，雖然孔宣一點都不在意。

有孔宣相護也沒幾個不長眼的上來找死，這讓雖然答應要全族遷徙可一直提心吊膽著的有莘氏們松氣安下心。

一路跋山涉水，可相比於傳說中先祖們尋找可住之地時，出來萬人最後餘下千人，他們更像是游山玩水，只是苦了那幾只被孔宣強制抓來當苦力還沒化形的妖族，身心疲憊不是來自馱著很多東西走了很多路，而是這人族的小子們怎麽這麽難搞！！！

“你可知丙火所在？”卿雲和孔宣慢悠悠的走著，但一步是人族的好幾步，看似愜意卻全神貫註於四周。

人族渺小可誰也不知會不會有哪路大羅準聖心情不好來拿人族撒氣。

“吃了你的九轉金丹，不知道也會知道。”雙手交疊放在袖子裏，孔宣全身透著慵懶，倒是少了初見時的孤傲和冷漠。

卿雲也沒勁和孔宣鬥嘴只是冷眼一瞪。

雖然洪荒裏時間最不值錢可此次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門，算算時間也有幾十年了，她好想師兄師姐，恩，順帶老師也是要想的！

卿雲的思緒飄遠，卻在孔宣冷然的聲音中回過。

“安頓好有莘氏，吾就帶你去。”孔宣瞇著眼看著前方煙霧繚繞，眼角帶著些許不耐，冷冷的誇讚道，“膽色過人。”

步伐一頓，卿雲看著不遠處的煙霧送了個無礙的眼神給華勝後，她甚為不在意言辭之中捧著孔宣道，“才化形的妖物，以你修為不該超過半刻。”

“半刻？”嘲諷的反問，紅色如箭刺入煙霧之中，不過兩三息的時間，有莘氏之人還以為自己眼花，孔宣依舊在卿雲身旁悠閑，前方煙霧退散，只有沒不過腳背自然分布著好些大小不一石塊的水流。

“好身手。”撇了撇嘴，卿雲忽然開始懷念孔宣還是一只小鳥時的情況，那時候哪像現在，餘光一掃，嘖，無趣。

關於卿雲的嫌棄，孔宣早已習慣，接下去他解決了好幾波沒眼色的妖物，而卿雲以元神之力還未恢覆一直在旁邊打醬油。

人多腳程慢時間花費的也多，而她和孔宣並沒有帶著有莘部落駕雲過去。

又是約莫二十年的時間，終於到達卿雲和孔宣為有莘氏尋找的福地。

淡淡靈霧在山林之間穿梭，不甚強悍的妖物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孔宣氣勢。

在等級森嚴的妖族，孔宣不僅在實力上壓制他們更是從血脈之上碾壓他們的元神，他們沒有反抗的權利只得壓下心底的不滿不得不臣服。

卿雲看著站在孔宣身前幾個瑟瑟發抖的妖族，既是如此他們看著兩人身後的人族眼底冒光，眸色一冷，卿雲冷哼一聲，震得他們頭暈目眩才對孔宣道，“元鳳傳承之中，可有陣法？”

“有。”然而孔宣是孤家寡人，即便他有元鳳最寶貴的傳承但沒有所謂身外之物。

看到孔宣臉上尷尬之色，卿雲噙著笑慢悠悠的遞了一戒指材料給他。

布置陣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們仍需在有莘部落待上一段時間，這裏畢竟不是有莘氏獨有。

在有莘部洛大概待了五十年左右，在有莘部洛徹底在被他們命名為東岡福地安頓下來，卿雲和孔宣離開了。

***

什麽是聖？

行走在茫茫洪荒，遍地巫妖，更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

這是那日他煉化碧玉混元珠時鴻蒙紫氣突然顯現在元神之中的警示。

什麽會出現，它代表了什麽？

迷茫，修道時間連他自己都已經忘了多久，記憶之中印象最深該的應該是那日老師賜下鴻蒙紫氣。

通天化作青年沒有帶著他的坐騎，斂去準聖氣息在洪荒行走，看著山林娟秀到蒼茫大漠，看著從春暖花開到大雪覆蓋。

然而洪荒之大並非每一處都是四季變化如常。

通天也不在意，以步丈量著洪荒大地，也不知走了多久看了多少巫妖相殺，心智堅硬如他更多是冷眼旁觀，不論那些是不是在廝殺巫妖還是在比賽誰殺得人族更多的巫妖，都不能引起他道心的動搖。

他每每都冷冷笑過置之不理，繼續往前走。

然而今天，他隨性行走到一出勉強算是洞天福地，這裏有人類生存的足跡，以及妖氣。

“嘿嘿，臭小子，自己送上門可別怪吾。”頭有犄角還留著原型模樣的鼻子和下巴，他抓著一個身材嬌小的人族，冷冷笑著，舔了舔嘴滿是惡心的口水。

“放開我！”十年的時間，並沒有給華蘭的個子增加多少，他依舊小小的大概比洪荒其他人族的小姑娘們高一咪咪。他的實力也沒有提高多少，但作為部落裏唯一醫者的他並不需要多少手腳功夫，因為他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理解後土部落裏巫醫老師贈送給他的知識。

“放開你？這個玩笑並不好玩。”身材高大比華蘭多出十幾個頭的妖族輕輕松松的提起華蘭，他眼眸兇狠戾氣，看著華蘭滿是兇光，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掉，“人類是最美味的食物。”

“汝等人族，將會是吾的食物！”那妖族看著華蘭出來之地，眼底閃著忌憚之色，他只能把目光放下華蘭身上，毫不猶豫，他就打算在這裏吃掉華蘭。

他伸手抓住華蘭的胳膊，用力一拉只聽骨骼斷裂和華蘭淒厲的慘叫聲。

一口咬住對他來說小小一個的胳膊，鮮血對他來說是和人肉最搭配的美味。

“太好吃了！”擦哢擦卡，連骨頭都吞下去，那妖族舔了舔嘴卻帶起了更多的血。

人族的鮮血和他渾濁的口水，腥味和惡臭，熏得頭暈腦脹作嘔。

生生被拉扯掉臂膀，華蘭疼得滿頭大汗，連衣襟後背都是冷汗，一滴滴如同天降雨水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淒慘的叫聲只一下就沒有餘力。

痛楚已經席卷了大腦，失血讓他開始混沌。但一雙眼睛血紅死死看著妖族心中開始後悔，天真的以為因為仙人東岡的妖物都已經離開，現在死亡是對他曾經天真的祭獻嗎？

心如死灰，然而後悔也已經無用，他沒有逃脫的機會，何況他被妖物生生扯斷右臂，眼睜睜的看著灼姬的手臂被吃掉，眼睜睜的看著他準備吃掉他的另一只手臂。

細如塵埃一點飛入那準備扯下華蘭另一只手臂的妖族眉心，就見他雙目無光，甚至來不及去找是誰偷襲了他，僵硬著四肢最後一眼還在華蘭的手臂上，他的雙手一只抓著華蘭的腰，另一只抓住華蘭的手臂，然後轟得向後倒去，濺起數米高的灰塵。

“人族不該獨自在洪荒行走。”

死裏逃生的天降喜悅，可華蘭並沒有高興多久，不僅因為他嚴重的傷勢還因為在他不遠處的青年。

紫色長袍頭戴發冠，腰間有一柄劍，他不像是長輩們口口流傳下故事裏英武的仙人，也不像是以殺戮人族為樂的妖族，更不像是以其他目的接近他們的巫族。

華蘭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可他聽懂了眼前之人對他的稱呼。

他記得仙人們離去時也曾說：人族現在太過弱小，沒有絕對強勁的實力絕不可出去！

沒有力氣懊惱自己的魯莽，掙紮的爬起來滿臉只剩下眼睛是明亮的，堅定的想要活下。

通天看著脆弱不堪的人族，如果他不出手眼前弱小的人類已經死了，他眼裏的堅定來自何處？

“我叫華蘭，有莘氏華蘭，謝謝您。”搖搖晃晃站起來，華蘭對著通天真摯感謝，“可以…可以請您和我一起回部落嗎？”

本欲離開的通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在他眼裏不堪一擊的人族少年，他的右臂肩膀依舊在流血，生命的氣息正在流逝。

“好。”

不知為何，通天答應了人族少年華蘭莫名其妙的要求。

空氣裏腥味夾著妖族分泌□□混合的味道即便如通天也覺得聞著不舒服，目光一轉，就見那具妖族身體自燃，三層色彩的火焰不單將妖族的身體燃燒，更是將空氣中的異味燒盡。

指尖一伸，華蘭肩膀處的傷口瞬間愈合，突然他眉頭一皺，華蘭那被拉扯著如同破爛的肩膀，肉眼可及的快速生長出一只和原來一樣的手臂！

華蘭驚詫的看著通天，又忍不住動了動他再一次得到的手臂，不可置信在眼中裝不住的溢出！

“我……”

“帶路吧。”

激動中他迷迷糊糊轉身帶路，他甚至忘了告訴仙人。通天進入部落的方法。

關於人族少年的感恩，通天並不覺得他有聽的必要，才走進，他眉峰一揚。

恩？鳳凰一脈特有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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